文
马胜利(宁夏)
行走是给心灵一个安顿。
乐山好水的人,多以自由行走的方式亲近自然。苍茫天地间,独自一人,携着行囊,怀着虔诚,终日在不辞辛劳的旅途中感触大化世界的纷繁本真,无拘无束的放浪形骸于青山、白云、细水之间,是颇有生命意义的事。如孔子、李白、徐霞客之辈,将毕生寄予无尽的旅行之间。正是漫漫旅途,使游者的生命千百年来依然行走在路上,令后人欣然向往,有人晦涩的管它叫做文化苦旅。大约我是衷情游走的人,自觉生平与山水有些渊源。每至一处陌生的地方,总有些难以言说的默契与纠结。黄山鬼斧神工、西湖人文雅致、茹尔盖草原浑然天成皆在意料之中,造物主早已定格在我的行走世界里,似乎拜谒多时,由衷感叹造化原本如此睿智怡人。停驻足默寻思,此乃一份微含痴意的山水情结,十分难得。颇如那些魏晋士人,身在林泉,心系红尘,物我两由。
借助旅行亲近自然,并非简单的走走看看,也非本能的看看走走。寄身于神奇多姿的自然里,或某个趋之若鹜的旅行圣地,不宜走马观花式的迎合大众的喧嚣眼球。最好静下心来,放下世俗的我,真正将自个融入日月星辰及山水草木之中。慢慢品尝山外有山、水中有水的人文意趣。或者旷达如陶渊明之辈,寻觅悠然见南山、山气日夕佳的天籁之象,探寻生命里自有的率真与洒脱。如此的行走,略晓山的伟岸、水的柔情、花的芳香、云的从容、路的曲折,方为一位文化意义上的山水游者。然而,我等俗人终被风景所累,终难寻几份让人暂且安详的佳境。偶获一二高山仰止且虽不能至的高古况味,真不失为诗意般的苦乐之行,更值得且行且珍惜。
漫漫旅途,看风景之外,更愉悦的是在路上的思索与回味。平日多为俗业所扰,腾不出一湾时空与疲惫的心灵对话,与恬静的自然交流。而真正的行着,始终乐在山水之间。心灵多是空旷的,神情多为愉悦的。那些纷扰的事儿暂且搁下,尝试着感悟《圣经》里心贫则富的那份天国之乐,随意翻翻红海沿岸无垠荒漠里圣人摩西牧羊的趣事。随心所欲的思考一些平凡简单的问题:我从哪儿来,我要去何处,路的尽头为什么如此遥远。孩提般的自问自答,有时乐得自个也好笑。
多年前的一个秋天,在云南禄丰恐龙谷,系世界知名的恐龙化石博物馆,面对成百副巨大的各色恐龙化石。我偷偷自问,若干年后智慧的人类是否会被请进博物馆,赤裸裸的被某个物群以好奇的目光观仰至叹。据科学家推算,千万年前地球霸主是强悍的恐龙家族,没有任何物种敢于挑战恐龙的绝对权威。路上的故事已经遥远,可屡屡白骨至今依然森森。
毕竟我并非历史学者,也不敢妄自仰望神秘的星空。西方人说我思故我在。我固执得以为:我游我在思,我思故我游。借着行走回归负重如牛的心灵,自由自在的思考一些天真烂漫、或许扑朔离奇的故事,其乐也融融,其情也拳拳。
无疑,行走是思考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,贵在且行且思。
万事万物,在佛家皆是机缘。旅行既修炼今生的俗缘,也邂逅三世的善缘。看似生命中一次简单的行走,或许是游者千年修来的福缘。民国有位伟人,曾三次登临峨眉山礼佛祈福,天公却不给力,三次行程均遭大雨浓雾阻隔。其自知今生与佛无缘,盛怒之后捧着鲜有美学迹象的十字架平静地皈依了圣父圣母,也算是个明智的行者。
今夏,游甘肃景泰黄河石林,羊皮筏子摆渡江心,我向艄公致谢:因前世有缘,你我修得同船共渡。但见艄公掌舵,凝神缓缓作答,且看这滚滚江水,何至于百年啊!至于机缘,忽然念起三年前,一个深秋午夜,独步大理古城的残垣断瓦。秋风萧瑟,黛山素月。于神秘的近似骇人的苍山洱海间,我隐隐看见一个风花雪月的段氏王朝走向湮灭的蹒跚脚步,侧耳聆听了大理国人与蒙古铁骑厮杀呐喊之声。也许,我属幸运的北方游者,有缘见证了大理文明兴亡的蹉跎岁月,还有那斑斑的血泪。
依稀记得,是夜的月光,幽淡无比。还有那空城一座。
其实,旅行也不必为风景所囿,须知山水之外,佳景常存于胸中。神游这宗古雅的趣事是善游者追逐的别样境界。诗云:坐地日行八万里。床榻之第,手执书卷,神游八极,心系苍生,则属上乘之游。列国的庄子更是一位睿智的游者,区区一则《逍遥游》,尽情演绎了大鹏展翅凌九霄,会当击水三千里的洒脱胜景,还有蜉蝣般朝生夕灭的弹指轮回。
在老庄眼里,生命之游何等壮观与无奈。他十分哲理的诠释为逍遥自在,真是一种大智慧。滑铁卢之后的拿破仑,终年幽在意大利科西嘉岛的高墙大院里,整日把玩国际象棋之余,常以炯炯如虎的双眸审视曾经辉煌欧亚大陆的法兰西帝国。如此绝美的景致,在世俗眼里真是荒诞至极的权势意淫;可谁能又理会昔日叱咤风云的英雄在暮年之际的精神游走呢。
人在旅途,或出发,亦或抵达。
作者简介:马胜利,笔名牧羊人,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金融书法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现供职于宁夏西吉汇发村镇银行,书法、文学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。
壹点号山东创作中心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0431gb208.com/sjszjzl/2096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