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,王安石出生,今年是年,刚好是他的一千年寿诞,让我们庆祝王安石一千岁生日快乐!
王安石,人称王荆公,这是位在北宋不管于政治上还是文学上都具有十足地位的大人物,在人们印象中,他似乎是个硬邦邦的、严肃的政治形象。但人是多面的,在历史叙述中,王安石也有好玩、有趣的一面。
宋代流行笔记、笑话集,经常记载一些大人物平时不为人知的一面,当然,毕竟不是正史,这样的记载无法说具有百分百真实性,不过既然出自宋人手笔,同时代的人或许对他有更准确的性格侧写。
成大事不拘小节(X):不修边幅到邋遢(√)
王安石可是北宋耀眼的明星,官至宰相,还是唐宋八大家之一,最受文人重视的功业和文采他都有了,多受人敬仰啊!
可要不怎么老话都说人无完人,王安石的“缺点”也很明显——他不修边幅。说好听点是因为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不拘小节,说实话,那就是邋遢到周围人都受不了,见过他的人都得明面暗里地说上两句,导致一千年过去了,连我们都知道他这令人堪忧的卫生状况了。
宋代笔记小说《遁斋闲览》谐谑篇以及《山中一夕话》、《雪涛谐史》等书中都提到了一件类似的事,那就是王安石——招虱子。
荆公、禹玉,熙宁同在相府。一日,同侍朝,忽有自荆公襦领而上,直缘其须,上顾之而笑,公不自知也。
朝退,禹玉指以告公,公命从者去之。禹玉曰:“未可轻去,辄献一言,以颂虱之功。”公曰:“如何?”禹玉笑而应曰:“屡游相须,曾经御览。”荆公亦为之解颐。
上朝的时候,有虱子在王安石身上爬来爬去,还钻入了他的胡子里,皇帝暗中看到了,自己搁那笑了一阵,结果就王安石本人毫无察觉。想一想这个画面,真是太搞笑了。
或许是因为没被咬着,王安石直到退朝后才在同僚的提醒下抓到了这只虱子,他的同僚也有趣,连忙阻止王安石将要捏死虱子的手,说这只虱子畅游过宰相胡须,又被圣上亲眼视之,已经不是俗物了,可杀不得。
王安石听后哈哈大笑,就把虱子放了。结果本来重点是王安石没有卫生以致生虱子,最后倒隐约成了一件奇事,甚至因此还出现了“颂虱”的典故,为后世诸多古书争相记载。
王安石不搞卫生还让一众友人宛如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,宋代词人叶梦得在《石林燕语》中记载:
王荆公性不善缘饰,经岁不洗沐,衣服虽敝,亦不浣濯。与吴冲卿同为群牧判官,时韩持国在馆中,三数人尤厚善,无日不过从,因相约,每一两月即相率洗沐定力院,家各更出新衣为荆公番,号拆洗王介甫云。王介甫云出浴见新衣辄服之,亦不问所从来也。
也就是说,王安石不修边幅到他的朋友们要互相约好,每隔一两个月就得去把他拎来洗刷干净的程度,朋友们还为这件事起了个代号,叫“拆洗王介甫”。
好家伙,这哪里是人洗澡啊,简直就像是定期给猫主子洗澡。而且王安石还挺随性淡定,洗完澡出来见有新衣服就穿,也不问是谁的,当真是一点也不见外啊。
朋友不会天天在一起,家人可就不一样了。笑话集《古今谭概》里写到了王安石最亲近的人——王夫人:
荆公夫人吴,性好洁,与公不合。公自江宁乞归,私第有一官藤床,吴假用未还,官吏来索,左右莫敢言。公而登床,偃仰良久,吴望见,即命送还。又尝为长女制衣赠甥,裂绮将成,忽有猫卧其旁。夫人将衣置浴室下,任其腐败,终不与人。荆公终日不梳洗,虮虱,当是月老错配。
谁能想到,王安石一个邋遢到生虱子的人,娶了个有洁癖的夫人,真的难为他们还能这样过一辈子了。
最搞笑的是这最后一句——“当是月老错配”,都能想象得到王夫人一脸幽怨又冷漠:还能咋样,凑合过呗。
最绝的是,王安石自己好像脏而不自知,同样在《古今谭概》里写了这样一件事:
王介甫面黄黑,问医,医曰:“此垢污,非疾也。”进澡豆,令王洗之,王曰:“天生黑于予,澡豆其如予何?”
他竟然觉得自己脸很黑是因为生病了,大夫冷漠地打断其幻想:这是污垢,不是病。
卫生差到这步境地,在历来的名人中,可能只有王安石这么突出了,甚至突出到被别人拿去当做攻击的武器。
苏轼的父亲苏洵和王安石一向不和,有一篇散文名为《辨奸论》,作者被冠以苏洵的名头。这篇文章里有大段的内容都在内涵王安石,比如“衣臣虏之衣,食犬彘之食,囚首丧面”,说他的穿着像奴仆,吃的是猪狗才吃的食物,头发蓬乱得像囚犯,满脸污垢脏似居丧。
可以说骂得特别狠了,但这种带有明显情绪的文字,显然也有夸大的成分,并且脏也不代表着王安石是“奸”人。
不过都能被拿来当作攻击的点了,介甫你可长点心吧!
机智又有趣的野狐精
北宋士大夫的文采都极其好,文人宴会之间都喜欢搞一些设对、解谜的游戏,王安石也爱给人出题,《拊掌录》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:
王荆公尝与客饮,喜摘经书中语,作禽言令。燕云: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”久之,无酬者。
刘贡父忽曰:“吾摘句取字可乎?”因作令曰:“沽不沽,沽。”坐客皆笑。
王安石在宴会上给众人出题,从经典古书中摘出“禽言”当酒令——也就是鸟的叫声拟声,有点像谐音梗。
王安石起了个头,他采用《论语》中的名句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”,念得快点,和燕子的叫声确实很像。
这则酒令难度还是挺高的,宾客们良久都想不出,倒是刘贡父才思敏捷,也从《论语》选了一则,即“不觚,哉”,这里谐音鹁鸪的“咕咕”之声,所以变成了“沽不沽,沽”。
对得工整又有趣,由此看出两人的学问都很不俗。
王安石向来刻苦读书学习,作诗也是极好的,他有首《咏菊》诗,里面有“西风昨夜过园林,吹落黄花满地金”二句,据说当时王安石刚写完这两句诗,就因为临时有事离开了会儿,结果被前来拜访的苏轼看到了。
苏轼想着菊花是最能耐寒之物,怎么会被区区秋风给吹落一地呢?于是他提笔就写“秋花不比春花落,说与诗人仔细吟”——大概意思就是,王安石你真是没常识,菊花敢与秋霜斗,可不似娇弱春花那样易落。
后来苏轼被贬黄州,那年九月重阳刚好刮了一阵大风,风停后苏轼去赏菊,竟然真的看到了菊花落瓣满地,犹如铺金的场面。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,原来当初错的是自己。
通常说起北宋的文豪,自然都是首推苏轼,殊不知王安石的文学成就却因他的相位被轻视了不少。要知道,王安石可是优秀到被人称为“野狐精”的地步。
王安石曾在南京写过一篇名作——《桂枝香·金陵怀古》,杨湜在《古今词话》中写:
金陵怀古,诸公寄词于《桂枝香》,凡三十馀首,独介甫最为绝唱。东坡见之,不觉叹息曰:‘此老乃野狐精也!’东坡羡服之语,非引用刘玺遇狐故事。
说王安石的桂枝香是写得最好的,连苏轼见了也佩服不已,忍不住说他是“野狐精”。不止这一次,蔡京之季子蔡绦在《西清诗话》中也记载到:
元祐间,东坡奉祠西太乙,见公旧题:‘柳叶鸣蜩绿暗,荷花落日红酣。三十六陂春水,白头想见江南。’注目久之曰:‘此老野狐精也。’
说苏轼偶然见到王安石在墙上留下的题诗,然后又来了一句“野狐精”。话说苏轼你是怎么回事,老说人家是狐狸精!
想一想王安石的个人形象,显然这里说的并不是妩媚的那种狐狸精,而是点满了聪明技能的狐狸精,为赞美之词。就如蔡绦在诗论里引用的这件事,其实也是想突出王安石和苏轼两人在文学上的“胜处未尝不相倾慕”。
千年尘埃落定,王安石早已成为史书中供人争议的人物,各人均有判定。而在他严肃的政治家、文学家形象背后,在同代人和后世笔记中,王安石也有着鲜活而风趣的人物形象,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稍许不同的活泼的士大夫,这多有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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